60年代，我靠心声混的风生水起

“大舅，多吃点，这玉米面窝窝头特别好吃。”

周武拿起一个窝窝头，觉得软绵绵的，闻着味道就有一股米香味，跟昨天吃的野菜糊糊一样香。

“我闻着也挺香的，我真没想到玉米面做出的窝窝头也可以这么香。”

张德海拿起一个，就猛咬了一口，他实在是饿坏了，加上妹妹家现在又不缺粮食，他可以敞开肚皮吃，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窝窝头绵软，还有一股独特的米香味，他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似乎还有荤腥的味道，眼睛突然一亮。

“这，这真的是用玉米面做的？里面还加了什么吧？”

周武笑眯眯的道：“这就是大舅前天给的玉米面呀，就算是加了什么，也是大舅你加的……”

张德海一脸茫然，没有听懂二外甥的话。

周旺怕穿帮了，赶紧说道：“可能就是蒸的时间长一点，所以味道特别好，大哥，多喝一点鱼汤，别噎着。”

“噎不了，这窝窝头做的跟包子一样，软着呢，真是好吃。”

张德海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两个窝窝头下肚以后，他又舀了一些鱼汤。咕噜咕噜的喝起来。

“大哥，再吃两个窝窝头，还多着呢。”张淑芬马上又递了两个过去。

“哈哈，两个确实没吃饱，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两个他是慢慢的吃的，细细的咀嚼着窝窝头里的甘甜滋味，香味浓郁，口感细腻柔和，这是他从来都没有吃过的美味。

周文周武每个人吃了三个，10个窝窝头一扫而空，鱼汤也喝的见底，三个人满足的打着饱嗝。

吃完，周旺也没有挽留，“大哥，你快点回去，如果天亮以后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张德海明白自己带着几十斤粮食实在惹人眼，也不敢再耽搁，马上起身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天蒙蒙亮，远天的启明星还没有退去，一层薄雾笼罩着大河村，他悄咪咪的到家，也没有碰到一个熟人。

老婆刘兰花已经在厨房里准备做早饭，家里突然间有了野鸭，还有鱼，她打算做一顿丰盛的。

听见开门的声音，她马上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见了丈夫身上的布袋子，目光顿时变得亮灿灿的，“德海，事情办的咋样？粮食换到了吗？”

张德海有些得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布袋子，“事情十分的顺利，跟苗苗他们领导换的粮食，换了200多斤玉米面，还有二十多斤细粮。

你看，这是他们给的20斤玉米面，还有4斤细粮，够咱们家吃一个多月了。”

刘兰花喜出望外，马上帮他把布袋子拿下来，“这大旺和淑芬总算还有一点良心，有了粮食还记得分我们一点。”

“记住，以后再也不许说我妹子回娘家搬东西，他们又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是日子实在没法过了，才找我们的，我们是大哥大嫂，帮他们一把也是应该的。”

张德海提醒道，他知道这事也不怨老婆，本来家里就有六张嘴，自己都不够吃的，还要接济妹妹一家，有些怨言也是应该的。

“我知道，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吗？先把这玉米面放进米缸里，然后你去睡一会，饭熟了我再叫你。”

刘兰花笑着答应，这些玉米面和细粮加在一起，比以往他们接济的还要多很多，加上昨天晚上给的野鸭和鱼，他们家还占了便宜。

“我不吃了，你们吃，我在淑芬家吃了4个窝窝头，喝了一大碗鱼汤，饱着呢。”

张德海跟刘兰花一起往厨房走去，然后揭开米缸，打算把玉米面倒进去。

可是米缸一打开，两个人的表情瞬间僵住。

这个米缸可以装30斤玉米面，本来之前还剩下十斤左右，给了周文两斤，所剩不多。

可现在米缸确实满满的，全部都是黄澄澄的玉米面！

“德海，这，这是咋回事？”

刘兰花的声音都在哆嗦，然后有些紧张的看着四周，厨房低矮，光线昏暗，房梁上都是黑乎乎的，摇摇晃晃的油灯光似乎多了一些诡异的气氛。

“该不会闹鬼吧？”

张德海渐渐的冷静下来，把手伸进米缸，抓了一把玉米面出来仔细端详。

这哪里是玉米面？

是一颗颗饱满的小米粒，小米粒上裹了一层黄色的霜，看上去就跟玉米面差不多，闻着还有一股独特的香味。

这种香味让他有种熟悉之感，对，就是今天晚上吃的窝窝头香味。

“怎么会有鬼？你见过鬼送粮食的吗？”

刘兰花摇头，“还真没见过……”

张德海沉思了一会，很肯定的说道：“这些不是玉米面，应该是很贵的小米，看来是我们张家祖先显灵，不忍心看我们忍饥挨饿，所以给我们送来的。”

刘兰花半信半疑，“不会吧，别人家也有祖先，没看见谁送粮食上来……”

“那就是好人有好报，菩萨觉得我们一家都是好人，所以特意奖励给我们的。”

虽然鬼神之说有些扯，但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

“似乎有点道理，平时我孝敬爹娘，对淑芬一家也好，你也是能帮人就帮人，菩萨肯定都看见了。

谢谢菩萨，我们以后继续做好事，绝对不做坏人。”

刘兰花赶紧双手合十，对着天拜了拜。

“总之这是好事，你别到外面去说，也别告诉家里人，免得惹菩萨不高兴，咱们有粮食吃就行。”

张德海又叮嘱道。

刘兰花连忙点头，“我懂，如果告诉了别人，菩萨一生气就不会再给我们粮食了。”

“你快点去睡一会，待会又要出工了。”

现在家里的粮食更多了，刘桂花就用这些小米煮了一锅粥，稠稠的，一点野菜也没有放。

然后又用野鸭的内脏和萝卜炖了一大锅，加上野花椒和野韭菜，香味关都关不住。

张家人是被香醒的，看见桌上的粥和萝卜炖鸭杂，觉得跟过年一样。

“兰花，家里怎么会有米？”苏慧珍问媳妇。

“这是淑芬他们给的，他们给了20斤玉米面，还有几斤细粮，都是孝敬您和爹的，我们都跟着沾了光。”

刘兰花笑眯眯的道。

苏慧珍和张贵财面上一惊，“他们给了这么多？昨天晚上换了很多粮食吗？”

“德海说是跟苗苗他们领导换的，换了两百多斤粗粮，还有二十多斤细粮。”

老两口这才神情一松，“那就好，他们还挺有心的，惦记着我们这两个老家伙。”

刘兰花道：“瞧您说的是什么话？他们孝敬你们，惦记你们是应该的。”

张耀祖，张耀宗两兄弟埋头吃粥，一口喝下去浓稠细腻，满口留香，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连桌上的炖鸭杂都忘了吃。

似乎这粥比炖鸭杂还好吃，香的他们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一起吞下去。

就跟一阵旋风似的，很快就把一大碗粥给吃完。

接着又开始炫鸭杂，鸭肠，鸭心，鸭肫的不是很烂，但刚刚好，还有嚼劲，又融合了萝卜，野花椒，野韭菜的香味，吃起来一点也不腥，口齿留香。

再喝一碗萝卜鸭杂汤，简直就是人间美味，让人飘飘欲仙。

鸭血，鸭肝这些比较软烂的，他们都留给了爷奶，他们牙口不好，适合吃这些。

一家人吃完顿时变得精神奕奕，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

两兄弟连着打了几个饱嗝，又问刘兰花，“娘，中午吃什么？是不是吃野鸭？”

刘兰花笑骂：“你们就惦记着吃，那两只野鸭风干之后留着慢慢吃，中午吃鱼，到时候我用玉米面给你们做贴饼子吃。”

两兄弟目光倏然一亮，“我们终于可以吃顿干的了。”

最近几个月都是吃的麦麸野菜糊糊，偶尔加点玉米面就是改善生活，每天上工都饿的晕乎乎的。

现在不仅有肉吃，还可以吃玉米面饼子，真有被幸福砸中的感觉。

张慧珍忍不住提醒道：“兰花，日子长着咧，天天这么吃可不行。”

“娘，放心，我心里有数。”

如果不是米缸里突然间多出那么多小米，她也不敢这么嚯嚯粮食。

张家六口人，个个都是劳动力，他们两口子和两个儿子都是挣满工分的，公公婆婆也是勤快人，只要有时间都去上工，所以，他们是大河村少有的殷实人家。

但遇到天灾，再殷实的人家也要饿肚子。

——

周家人早上吃的是白米饭，然后同样是炖了鸭杂，不过家里没有萝卜，就加了一点野菜，也是香喷喷的。

小四一睁眼就喝了一顿奶，而且觉得今天的乳汁特别的甘甜，坐在母亲的怀里，看见他们吃饭，倒也不羡慕了。

眼睛跟黑宝石一样，一会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如果有人也看他，他就咧嘴一笑。

顿时家人都觉得炖鸭杂都没有小四的笑容下饭。

“周文，你在吗？”

门口传来春燕的声音。

春燕是周文今年刚刚定下来的对象，春燕家三个闺女，她是老大，在家招上门女婿，最后相中了周文。

因为周家够穷，只有娶不上媳妇的男人才愿意去做上门女婿。

周旺本来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家里虽然穷，可老大也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怎么舍得让他去别人家受气？

可是周文却答应下来，他知道爹娘不容易，家里拿不出彩礼钱，不想他们为了自己的婚事着急。

便笑着安慰道：“我看春燕人还行，又都是一个村里的，结婚以后我好好干活，他们家也不会欺负我的。”

这年月做上门女婿是招人白眼的，不仅要去女方家做牛做马，有些家庭还要改成女方的姓氏。

当时张淑芬心疼的直落泪，“春燕哪里好？一张嘴跟刀子似的，姑娘家和别人吵起架来，什么话都骂得出口，一看就是要强的，还有他的爹娘，都是村里出名的小气鬼，家里的两个老人也让他们活活的给饿死了。”

周文微微地蹙了蹙眉心，十分冷静的说道：“我也知道春燕不是良配，可是我们家没有钱， 将来肯定拿不出彩礼钱娶媳妇，如果我一直不结婚，也会耽误老二的婚事。”

周旺立即道：“可是我们也不想让你受委屈。”

周文却微微一笑，“打光棍就不受委屈了？”

周旺两口子忍不住一阵心酸，是啊，家里穷的底朝天，欠村里好多钱，不要说给老大娶媳妇，就是想把这些账还清都不容易。

老大想结婚只能做上门女婿，而秀水村只有春燕一家招上门的女婿，与其让他去别的村做赘婿，还不如让他在自己跟前，所以春燕家成了周文唯一的选择。

春燕家送来5斤糙米，十尺棉布，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都吃完了吧，快点把碗端去厨房，还有这炖鸭杂也藏好，别让春燕看见。”

张淑芬立即吩咐道，有了村长上门要鱼的前车之鉴，她现在也变得警觉起来。

很快，桌子就收拾了个干净，周文这才慢吞吞的去开门。

门一开，春燕的娘柳氏抢先一步冲进院子里，目光跟雷达似的朝堂屋的破桌子上看去。

尖利的声音顿时回荡在院子里，“哟，这么久才开门，好像防着我们家春燕一样，我们家春燕真心实意的对你们家，你们家呢？是不是把我们春燕当外人？”

一来就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周文的脸色顿时一沉，“婶子，我不过是开门迟一会，您用不着说的这么难听吧？”

小四此刻被娘抱在怀里，瞪着黑黢黢的眼眸看着依靠在门框上的春燕，心跟着猛地往下一沉。

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上一世大哥被山上的石头给砸死，春燕家不仅仅上门要求退还当初定亲给的五斤糙米和十尺棉布，还索要悔婚的赔偿，一开口就要十斤玉米面。

当时家里正在给大哥办丧事，他们就来大闹灵堂，连给大哥准备的一口薄棺材也被他们抢走，后来致使大哥裹着一张草席下葬。

后来，他们还在村里各种诋毁周家，使得老二也说不上媳妇，不过好在老二争气，恢复高考之后，顺利的考上大学，总算是摘掉了周家的穷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