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杀了舍友

11.

「啊！！！」

我大叫一声，坐起身来。

睁开眼，入目所见却是极富年代感的老旧桌椅和架子床。

这里是…南科大学12号楼602寝室？

我20年前睡过的寝室？

那晚尸山血海的恐怖记忆如潮水般向我袭来。

我抱住头痛欲裂的脑袋。

扭头看，桌上果然还放着那碗红枣银耳汤！

难道又进入轮回了？

又回到20年前的恐怖一夜了？

我飞奔下床拉开门，手刚碰到门把手我就想起来，我怎么忘了这个门是开不开的！

可是下一秒，我不仅成功拉开了门，还看到走道上来来往往嬉笑打闹的其他同学。

之前的轮回里，并没有见过其他同学啊？

难道我又进入了新的时间线轮回？

我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突然一个女生从过道中跑来，结结实实将我抱个满怀。

「朱舞，我可想死你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我看着眼前的女生，明明是那样熟悉的脸，可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她是谁。

「傻站着干什么？我刚替辅导员出完板报，他犒劳我一袋水果，咱们一起吃呀？」

明亮的白炽灯下，那个女生站在桌前甜笑着从袋子里一一拿出水果。

我环顾四周，没有血水，没有尸体，没有杀戮。

这是梦吗？我呆住了。

上铺的李阳清听到有吃的，觉也不睡了，踩着床梯三步并作两步下来，抄起一个苹果结结实实啃了一大口。

「嘿嘿，好吃！康悦悦你真好！」李阳清边吃边乐。

「哎呀阳清你个小馋猫，这还没洗呢，你等我洗洗去！」

浴室门打开，王欢迪也闻声而来，兴高采烈地挑选起水果来。

只有乔姝妍一脸懊悔的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她们大快朵颐。

「悦悦，你明知道我才拔了牙不能吃水果，还专门拿回来诱惑我，哼！不跟你做好朋友了！」

康悦悦从水果堆里探出头来，嗔笑着问她：「水果吃不成，红枣银耳汤喝不喝？我刚去菜场买了新鲜红枣，明天让朱舞给咱们洗手作羹汤，好不好？」

乔姝妍欢呼一声，拖着我的手臂将我拉到桌前，认认真真拣选起来。

「朱舞，你看，这里有你最爱吃的樱桃！」

乔姝妍，康悦悦，王欢迪，李阳清。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可是为什么，我的头却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12.南科大学12号宿舍楼

「没想到，这废弃的宿舍楼还能重新发光发热发挥作用呢！我看这法子有用，院长您真神了！」

冯诺如看着寝室里那一派热火朝天其乐融融的景象，激动地转头对林院长说。

602室内，4个画着特效妆的年轻女演员和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女人围成一团，有说有笑。

那中年女人原本沟壑纵横的脸上绽放出奇异的光彩，仿佛真的回到青葱岁月，回到一切都来得及的时候。

「我的法子管不管用，现在判断还为时尚早。还差最后一步。」

林院长眉头依然紧皱。

果然，他话音刚落，刚才还言笑晏晏的朱舞就径直倒了下去。

「来人！快来人！医生！」

13.南市精神病院602床。

「朱舞，我是南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王警官，现在就20年前南科大学12号楼602寝室的多起凶杀案对你进行问询。」

「…好。」病床上的朱舞蜡黄着一张脸，格外憔悴，只有一双眼睛亮的吓人，直勾勾地看着屋角的一点虚空。

「乔姝妍，康悦悦，王欢迪，李阳清这四个人，是你的舍友吗？」

「是的。」

「乔姝妍，康悦悦，王欢迪，李阳清这四个人，是你杀害的吗？」

「……」

「朱舞，我再重复一遍我的问题，请你回答是或不是：乔姝妍，康悦悦，王欢迪，李阳清这四个人，是你杀害的吗？」

「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你不要卖关子，老老实实全部交代。」

「我是杀了她们，可她们该死，她们欺负人，我是替老天爷杀了她们这些恶人。」

「杀人就要偿命，你杀害了四个人，就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你认罪吗？」

一直盯着虚空发呆的朱舞收回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王警官，缓缓露出渗人的笑。

「我认罪，我给他们偿命，你快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一向温和的朱舞突然暴起，浑身发抖地嘶吼起来。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给她们偿命！杀了我！」

一直等在门外的林院长和冯诺如迅速冲进病房，控制住暴动的朱舞。

一支镇定剂推入，朱舞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林院长，看样子朱舞的精神分裂虽然好了，但是狂躁症状依然很严重。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暂不收监，将嫌犯控制在精神病院里，劳您多费心。」

冯诺如看着王警官离开的背影有些惆怅，忍不住开口：「院长，难道我们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是不能治好她，让她接受法律应有的制裁吗？」

「对她来说，死掉也许是一种解脱。现在她想起了所有真实记忆，想起了是自己一刀刀杀了曾经亲密无间的4个舍友，我想这种精神折磨，会伴随她整个余生。」

「可是院长，有些人天生是反社会人格，杀人对他们来说没有罪恶感，反而会有强烈的快感。不是所有人杀了人犯了错之后都会陷入悔恨的，他们也许会兴奋，会满足，会想尽办法逃脱法律制裁，在世间苟活。」

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远，病房门缓缓合上。

谁都没有注意到，病床上的女人虽然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睡熟了一般。

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起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