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倾情

过一会儿，陆凛问：“你知道你刚刚救的是谁吗？”

许凌霜颌首，声音还有些微弱，愣愣地回答道：“智然集团的董事长，张天明。”

“你是不是我觉得，我是故意的。”她注意到陆凛语焉不详的表情，顿了顿，“我早就知道他是谁，只要救了他，我就能攀上高枝，我廉价的虚荣心就能又一次得到满足。”

陆凛一怔，控制不住地握住她的手臂。突然又觉得自己施加的力太重，缓缓松开。

“我没有这样想。”陆凛道，“我的意思是，他身份特殊，你这样贸然行动很可能会惹祸上身。”

他的话里满是来自上位者的审视，这让许凌霜感到不满。

“我曾经差点成为一名医生。”许凌霜垂下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无能为力的感伤，“我只是想救活他。”

在救活他之前，你需要考虑你自己。

陆凛沉默了片刻，终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他是挣扎的。

他很难把那个故意损坏自己妹妹的冰鞋，导致她摔倒瘫痪的许凌霜和现在这个为了救人，奋不顾身冲到最前面的许凌霜联系起来。

冷风从大门中穿堂而过，许凌霜飘逸的发尾随风扬起，她不自觉地缩了起来，拢了拢身上的大衣。

陆凛的心仿佛被碰了一下，觉得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一句“走吧”还没说出口，许凌霜却突然脱了力，身体不受控制，马上就要往旁边歪过去。

陆凛被吓了一跳，马上接住她，把她圈进自己怀里，语气里多了几分焦急：“你怎么了？”

“太累了……让我缓缓……”

她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陆凛眼底的紧张骤然加深：“你是傻的吗，站不住你怎么不早说？”

许凌霜在他怀里，仍然不自主地向下滑。陆凛这会儿顾不得太多，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往车里走去。

太轻了，他几乎感受不到怀里的重量。

“在救活他之前，你需要考虑你自己。”

陆凛眉头微蹙，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回去的路上，许凌霜靠在座椅上休息。陆凛接到徐越的电话，称张天明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被转运回了京城的医院。

他应下，安排好要送去医院的鲜花和礼物，才同许凌霜传达这个消息。

许凌霜这才松了一口气，百无聊赖地刷着社交媒体，发现自己救人的背影居然上了热搜——很多人都想知道，救张天明的人到底是谁。

会场里人多眼杂，再加上张天明这样的身份，发生这样的事情，上热搜似乎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情况。

大部分评论都在夸奖她的处变不惊和对急救手法的专业，舆论非常友好。

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善意的互联网，她盯着手机屏幕，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洋溢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前方的车流有些拥堵，司机不得已踩了刹车，车内偶尔起伏的键盘声彻底停止。

陆凛的思绪被打断，他干脆合上电脑，侧头望向车窗，金黄的银杏叶已经凋零了一半。

接着，许凌霜听见他问：“那现在呢，为什么不做医生了？”

被提问的人粲然一笑，眼里有光，但更多的是释怀。

回忆突然被拉回到漫长的过去，她回答：“不想做了，怕做不好。”

陆凛迟疑了一下：“这不像你。你什么时候成了会怕这些的人了？”

“人都是会变的，陆总。”许凌霜和他对视，无可奈何地说，“以前太不知道天高地厚，太不肯认输，总觉得我什么都能做到。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知道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