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倾情

她柳眉轻挑：“再说了，我要是当医生了，怎么当你助理？”

人都是会变的。这句话在陆凛的脑海里经久不散。

他感受到自己的嘴巴微闭，舌尖抵在上颚，最后又张开，默念三个字：许 凌 霜。

然后回到自己跟她第一次见面那天。

陆凛那时刚二十岁，还在上大学，没谈过恋爱，没接触过除了沈知意和盛述晴之外的其他女生，满脑子只知道数据和概率，做每一件事之前都要计算最优解。

在沈知意的强烈要求下，他才答应放弃参加一个著名讲座，去观看自己妹妹的一场滑冰表演。

陆凛被安排到第一排坐下，身边全是举着应援牌给自己家孩子加油打气的家长。

他那时正忙着接手沈氏集团，穿着一身过分严肃的深色西装，两手空空，突兀地坐在前排，跟身旁的人格格不入。

周围的人很密集，呐喊声大得快要刺破耳膜，空气仿佛被抽干。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在干涸的河里游泳的鱼，没有水，也找不到方向。

于是没看多久便有些烦躁，聚焦在冰场上的视线不自觉往旁边挪动。

忽然间，全场的灯光都被熄灭，一束追光打在刚上场的红衣女孩身上。

她的身段卓绝，一举一动都像是沉浸在表演里，仿佛跟音乐融为一体。

头发被干干净净地梳上去，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蛋，樱嘴翘鼻，五官生得极其标准，美得不可方物。

最珍贵的是那双秋瞳剪水般的杏仁眼，只要看过一次，就足以让人念念不忘。

表演的最后，合着音乐的鼓点，她躬下腰，花瓣似的裙摆随着她的旋转开始在空中飞舞起来，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朵绽放的玫瑰。

她一边加速旋转，一边提着冰刀，双手把一条腿扳过头顶。在旋转的过程中，后腿和支撑腿渐渐成为一条直线，便成了一个完美的贝尔曼旋转。

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那是十八岁的许凌霜。

或许沈知意在技术上确实比许凌霜更具有竞技的优势，但是在滑冰的过程中表达节目的情感这件事情，许凌霜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

只是看过一次，在那之后，陆凛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就在刚刚，他望着许凌霜毫不犹豫就冲上去的背影，总会想起当年那个在一方冰场上畅快飞驰的少女。

淡淡的玫瑰香又萦绕在鼻尖，拥抱时衣料摩挲肌肤的触感挥之不去，亲吻时触电般的悸动仿佛还近在咫尺。

久违的记忆翻涌而来，他实在太喜欢许凌霜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闪闪发光的模样。

晃眼的白炽灯，一眼望到头的会议桌，屏幕上繁琐复杂的数据，窗外一点点暗下去的夜色。

刚从互联网论坛赶回来，陆凛就忙着开会讨论沈氏集团的竞标。

想起许凌霜方才倒下去的样子，陆凛心有余悸，让她先回家休息，叫了徐越回来做会议记录。

他正听着汇报，眼神习惯性地往旁边扫，坐在他身旁的人突然从许凌霜变成了徐越，他轻轻“啧”了一声，很快把视线收了回来。

这次竞标的标底是陆凛改了十几版之后得出来的最优解，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因此最后再确认了几个关键数据之后就散了会。

很快，人都走光了，他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已经僵掉的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