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坠落

夏安妍动了动，伸手握住纪驰的手腕，在纪驰余烬未灭的注视里，将他抵住砖墙的手缓缓移开。

“这里太脏了。”夏安妍一时找不到纸巾，只得道声“冒犯”，用手指轻轻拂去纪驰掌心沾上的粗糙颗粒，末了又将他袖侧沾上的浮灰小心拍去。确定她身上再无其它脏污，夏安妍靠着砖墙站直，这才笑道：“好了，这下干净了。纪总，您不该到这里来的。”

“夏安妍，顾左右而言他，是一种逃避的懦弱表现。”纪驰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我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夏安妍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眸色暗了暗，复又抬头，面无波澜地直视他：“纪总，说实在的，您和我的关系，实在是不太适合谈论这类涉及到个人隐私的话题，我以为，上次在您车里那一场交谈，并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我们再见，甚至再见后继续讨论这类话题的由头。如果我不愿意回答，也请您谅解，因为那未必是真实有效的，或是您想要的答案。”

“关于今晚，小孩子不懂事闹着玩，也值得纪总神兵天降，冒出来关心关心我这位……老同学的私生活么，”夏安妍淡淡一笑，“我还真是，不胜惶恐。”

即使两人身高差不太多，但纪驰就这么堵在夏安妍面前，常年保持身材管理的高大身形和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闲人勿近的凛冽气场，还是无法掩饰地给夏安妍带来一种可怖的压迫感。

尤其是当纪驰微微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嘴唇的那一刻，夏安妍甚至产生了一种被猛兽盯上猎物般的心惊，她下意识往墙上再贴了贴。

纪驰慢悠悠伸出手，用食指反复用力擦拭夏安妍因酒精而红润的唇瓣，直至它充血发热，呈现出一种发暗的红色。

他将手掌下移，抚过夏安妍尖瘦的下巴，贴到她已经汗湿的脖颈处，虎口卡住她喉咙的下方，微微收紧，感受她每一个吞咽的动作，低声说：“好，你来说说，我们是个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老朋友？

纪家大少爷怎么会有一个，在餐馆打工的朋友。

老同学？

虽然自己嘴上这么说，但恐怕高中三年她们同班的那些人，没一个愿意承认自己是她们的同学吧。

旧情人？

她当时都因为前途另攀高枝了，哪里还配得上“情”这个字呢。

“怎么，一个回答不对，我就小命不保了么？”夏安妍表现得十分淡定，但还是控制不住呼吸声的加重，“纪总，虽然您权大势大，再怎么说，这是个法制社会。”

纪驰“啧”了声：“废话太多。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夏安妍微微仰头，眼球在喉间压力作用下鼓胀充血，眼前，纪驰相较八年前更为锋利的英俊面庞无比清晰。她干脆浑身放松了下来，脱力地倚到墙上，想了想，伸手将纪驰的脑袋轻轻搂过来，透露出一丝遥远的亲密，在她耳边喘着气说：“曾经，你是我的男人。”

夏安妍又断然松开手，片刻后浅笑道：“现在，你是我的陌生人。”

对，陌生人。

关系是人与人相互影响下的状态。她无法擅自概括自己与纪驰的关系，因为对于两个社会地位天悬地殊的人来说，他们本没有可能产生任何关系。

如果要夏安妍用那些“老旧”开头的词汇去形容，那么她便会在无形中，替纪驰将这种并非单方面关系所会延伸的羁绊，自作主张地继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