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折腰

见她不入套，素素也不着急，反倒越是目光炯炯的盯着那个荷包。
“妹妹这话说的，那男人给出来的东西，哪有全须全尾收回去的道理？”女人捏着一缕耳边发，“不拿去添置着漂亮衣裳，指不定男人还觉得，是咱们挑肥拣瘦，嫌弃银子少了。”
“花不花，那是姝姝自己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红梅翻了个白眼。
扭头看向夏瑾姝时，语气软了下来，“不过这女人说的也有道理，将军宠你，才给银子你花，不像别的铁公鸡，一毛不拔。你要是真的什么都不买，指不定将军还以为，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这道理，夏瑾姝不是不明白。
若是江烨霖平日里当真对她万般宠爱，这银子花了也就花了。
偏偏江烨霖碰都不愿意碰她一下，旁人羡慕的荷包，在她手中，那便是万般灼人。
真要让她拿去买几件漂亮衣裳，夏瑾姝心里也没底气。
还没等她拒绝，素素便投来轻蔑的目光。
“夏瑾姝，你不会不敢吧？还是说，刚刚你们二人之间的恩爱，只是装出来，给姐妹们做做样子？”
素素这话一出口，连带着红梅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微妙。
像是在思考，二人在客栈门口的行为，会不会真是给她们演出戏？
夏瑾姝被戳中了心事，又不好直接当着素素的面承认。
干脆咬牙：“可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将军连荷包都给我了，不过是几件衣裳，有什么不敢的？”
江烨霖年纪轻轻便一直驻守边关，想必也没几件好衣裳。
她拿着江烨霖的银子，给他添置件衣裳，应该算不着乱花钱吧？
毕竟此番大军班师回京，一时半会也用不着出征，江烨霖留在京城，总不能日日还是穿他那些军中的衣裳吧？
想到这里，夏瑾姝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那咱们今日可得瞧仔细了，都是从东厂出来的，妹妹日后飞上枝头当凤凰，可别忘了咱们！”
不知是不是错觉，夏瑾姝总觉得素素这番夹枪带棒的话里，没存什么好心思。
可人已经被架到这份上，她也不好意思反悔。
只得挽着红梅的胳膊，轻声说：“红梅姐姐，我一人害怕，你陪我出去逛逛可好？”
红梅刚准应下，便被素素打断，“既然要出去，不如带着我一起见见世面呗？”
夏瑾姝听了这话，下意识皱起眉，觉得这人要找事。
“别担心，将军的银子，咱们可不敢随便乱花，就是想跟着妹妹见见世面，姝姝应该没这么小气吧？”素素凑上来，直接挽住夏瑾姝另一边胳膊。
亲昵的让人差点忘了，之前指着夏瑾姝鼻子骂的是谁。
“出去可以，你可别在外面找事。”红梅盯着素素，“这可是京城，要是让东厂的人知道了，传进督主的耳朵里，你想找死，可别连累我们。”
不知是不是督主的名号起了作用，夏瑾姝分明能感受到，素素整个人有些微微发颤。
她拍了拍身边人的手，企图安慰对方。
无论她们之间有什么斗争，在督主面前，那都是一视同仁。
特别是督主的惩罚，无论落在谁身上，都让人难以接受。
“姐姐想去就去吧，莫要在外头落了他人把柄就行。”
素素没敢吭声，但实在又不愿意放过看好戏的机会。
夏瑾姝怀里的，若是真的如同杨正说得那样，是旁人用不得的官银。
她倒是要看看，被官府抓了去，女人还能如何逃脱？
毕竟军营里的那些人，现在都在宫中的庆功宴上，能不能听到外头的消息，都是两码事。
就算是知道了，江烨霖也没胆子从陛下的轻功宴上逃走，就是为了救一个女人。
还是刚从东厂送来不久的女人。
他要是真敢这样做，从今往后，这朝廷上也是没了他的地位。
若是杨正能趁机爬上去……
素素眯着眼睛，已经顺势想了许多。
夏瑾姝不知她的心思，只是挽着二人，慢悠悠的朝外走去。
姑娘们自从被带回东厂，便日日关在院儿里学那些该学的本事，至于外头是什么样，那是半点没见过。
此刻出门，三个姑娘手挽着手，左看看右看看，眼中满是新奇。
素素和红梅，能作为东厂拿来做美人计的美人，自然也都是模样绝佳，只是和夏瑾姝一起，才落得下风。
此刻三女出门，衣裳本就比旁人清凉些，又没带个屏风遮面。
无论路过哪里，都会引得阵阵注视。
“红梅姐姐，那里有糖人！”
“姝姝你快来，那边有耍猴戏的！”
“素素你别乱跑，小心让牙婆子抓了去！”
之前的所有恩怨，在繁华的街道中，皆被忘之脑后。
三人哪热闹往哪凑，完全没注意到，有几道身影，已经偷偷摸摸跟在后头。
“老大，这几个女人看着真得劲，这要是抓回来，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卖什么卖，先爽了再说，就那三浪荡货，肯定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就是，指不定是谁家的小妾，偷了主母的钱财，想着出来潇洒一把。”
“那要是绑了她们，回头主人发现自家美妾丢了，会不会查到咱们头上？”
“猪脑子，咱先把人关着，该怎么爽怎么爽，等风头过去了，再卖也来得及。”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着三人的背影，眼中满是毫不遮掩的欲望。
夏瑾姝三人还不知身后的危险，开开心心的走进了间裁缝铺。
小手一挥，便挑了几件合适的衣裳，想着回去，江烨霖见了，绝对开心。
“妹妹心中还真是有当家的，拿着银两，不给自己添这些胭脂水粉，漂亮衣裳也就算了，还给当家的男人买起了衣裳。”
素素瞧着这举动，主动调笑了起来。
偏偏是在外头，人多眼杂，也不能主动提起江烨霖将军的名号，只能随口说出句当家的。
夏瑾姝听着她冷嘲热讽，眼皮子一跳，全当做没听见的。
对掌柜说：“这几件衣裳都替我包起来，装的严实些，可莫要漏了哪件。”
“那是自然！”能在京城开铺子，掌柜自然也不是眼拙的。
面前三个姑娘，说话间媚眼如丝，衣裳也不是寻常百姓质地，再加上刚刚主动提起当家的。
用脚趾头想想，那也是让人放在心尖宠的美人。
美人嘛，花点银子装扮装扮自己，那也是应该的。
掌柜一边让伙计将夏瑾姝看好的那些衣裳装起来，一边向她介绍着各式罗裙。
她满脸苦笑的应着，确实是一件都没选，直到东西包好，这才从江烨霖的荷包里，掏出块碎银子。
掌柜脸上的笑容，在看清银子的瞬间，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