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月光

我蓦地一怔。
什么意思？
我眸子微敛，几乎不敢和翟砚礼对视，脑子飞快地运转着。
翟砚礼，在医院得知我和温越白是夫妻后，特意了解了？
是了……
十有八.九是这样。
可是，他为什么要关心我的婚姻状况？
从回国至今，我和他也就只见过三四次，他怎么会对我这个几乎可以说是陌生人的人感兴趣？
难道是我哪里露出马脚了么？
我越想，脑子越乱。
“你手上，怎么回事？”
翟砚礼忽然再次开口，问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我下意识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就见他正盯着我被烫红的手臂，眸子里还浮上了一抹不悦。
我愈发莫名！
但为了尽量不露出破绽，我微微抿唇，道：“不小心烫了一下。”
“自己弄的？”他沉声追问。
“对。”
他蹙眉，压根不信，道：“自己怎么会烫到这里？”
“翟总，这是我自己的事……”
我有些不耐，也有些好笑。
当年我身患癌症，给他捐了肾，拿了结婚证，他也没对我关心过几句。
如今，怎么对一个陌生人，都这么关切了？
翟砚礼薄唇微抿，盯着我好几秒，又是那种探究的眼神。
片刻，才扔出一个判断，“你讨厌我？”
“……”
我本来面对他，就又紧张又忐忑，此刻听见他一语道破我心中所想，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我很想干脆就这么承认了，但不知为何，对上他的眼神，我又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
是狠不下心吗……
我心中不由嘲笑起自己，不过面上，却丝毫不显，莞尔一笑，道：“翟总，您说笑了，你是我们佟氏的大客户，我又怎么会讨厌你？”
闻言，男人似有些怅然若失，眸光都黯淡了些许。
“只是这样？”
听见他低沉平稳，又透着丝落寞的嗓音，我心像是被什么抠了一下。
不疼，但也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我犹如没听懂他的问题，答非所问道：“当然了，您的地位非同一般，多少人巴结你都来不及。”
我和他，就只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人，早就没有了任何可能。
哪怕现在，我偶尔还会梦到当年那场火灾……
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思及此，心中那点可笑的复杂情绪，也消失殆尽。
“你真的不是她……”
翟砚礼如同呢喃一般的声音，自我的头顶落下。
宴会厅喧闹，我没太听清，看向他，见他有些失神，不由疑惑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
他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目光已然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明冷沉，看了看我手中的点心碟，淡声道：“你吃吧。”
话落，便准备举步离开。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正要应声时，不远处，乔薇快步走了过来，一脸讨好，“翟总！”
翟砚礼的脚步顿住。
我又瞬间如临大敌，头皮发麻，翟砚礼今晚太奇怪了。
或者说，回国后，我们的每一次见面，他都有些反常。
翟砚礼眸光淡淡地看向她，“你是？”
“我是佟氏集团设计部的副总监，乔薇，今天这邀请函，还是您的未婚妻慕小姐给我的呢！她说是您给她的，这不，我看见您，就想来道声谢！”乔薇脸上堆满了笑意。
翟砚礼听了，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低头睨了我一眼。
估计是因为，我也是佟氏集团的人。
乔薇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这才发现我在旁边，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脱口而出地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说罢，可能又怕给翟砚礼留下不好的印象，解释道：“我是说，你从哪里来的邀请函？”
“我……”
我出声想要解释时，翟砚礼冷不丁开了口，带着抹讥嘲，“我给的。怎么，你们佟氏的上司，还管下属的私人生活？”
我一怔，连忙想要辩解，不想让任何人觉得我和翟砚礼有牵扯。
可掀了掀唇，却不知道怎么否认。
我如果直接否认，乔薇恐怕只会更觉得我和翟砚礼的关系奇怪……
乔薇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反应过来翟砚礼话中的意思后，讪讪地看向他，“怎么会……我就是关心下她……”
翟砚礼狭长的眼尾轻挑，视线再次落在我的手臂上，声音如同结了一层寒霜，“那你知道，她手臂上的烫伤是怎么回事吗？”
质问的味道再明显不过。
……
我能感觉到，空气都有瞬间的凝滞。
乔薇面色尴尬到了极点，又很快整理好情绪，看了眼我的手臂，故作惊讶道：“烫红这么大一片，你怎么弄的？”
“不小心的。”
我看她这么虚伪，有些无语，但不想撕破脸，否则只会弄得后面麻烦。
她是佟氏费心思从国外挖回来的设计师，我和她闹僵了，要么我工作上更难做，要么她走人。
无论是哪一个，对我都没好处。
乔薇原本有些忐忑，听见我配合的回答后，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违心的叮嘱道：“那你要记得买点药擦擦。”
说着，她已经看出来翟砚礼对她不满了，也识趣地不再纠缠，“翟总，您先忙。”
而后，便快步走了，好像生怕翟砚礼会叫住她，再问点什么让她难堪的问题。
见她走开，我垂了垂眼睫，继而重新看向翟砚礼，“为什么？”
我是真的很纳闷。
他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他漆黑的眸子对上我，仿若不知，“什么为什么？”
“没什么。”
我不想再继续下去，淡声道：“刚才的事谢谢你，不过以后没必要，我还不想得罪自己的上司。”
说完，我也没了吃东西的胃口，放下手中的点心碟，不等他回应，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但到底是冤家路窄，我解决完生理需求出来，就在洗手台前，和慕雨棠碰了个正着。
她旁边，还站着乔薇。
躲也躲不掉，我只能挺直脊背走了过去，微微一笑，“慕小姐。”
“你心理素质倒是好，刚刚勾搭完我的未婚夫，现在还能像没事人儿一样和我打招呼。”
慕雨棠拿着气垫，一边对着镜子补妆，一边嘲讽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