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月光

走进咖啡店，便有凉气袭来。
我心里着急，脚步也不自觉加快，走到柳敏兰所在的那个卡座，坐在她的对面。
“怎么会突然要搬家？”
我脱口而出后，才觉得有些唐突了，毕竟，我对他们而言，几乎只是一个陌生人。
我正想着怎么补救时，柳敏兰完全没有防备地接了话，“我丈夫应该是突然拿到了一笔奖金，够我们回老家生活了，主要是言真回头高考，还是要回老家考，不如现在就把他转回去。”
“奖金……？”
我疑惑地问道。
我并不是质疑沈涛可以拿到奖金，而是，这个节骨眼太巧合了。
巧合得有些不合常理。
柳敏兰听见我抓住这个词，眼神莫名闪烁了一下，伸手像是掩饰情绪一般，捋了下耳后的碎发，“嗯，对。对了，我先把钱转给你吧，转微信还是银行卡？”
我感觉到她在转移话题，但也没有阻拦，“微信吧，方便些。”
说着，我将打开微信，和她加了好友。
她很快将钱转给了我，“应该是这个数吧？”
“对。”
我看了眼手机，点点头。
正事已经办完了，我也知道，从她这里，很难打听出什么了。
她虽然对我没有太过防备，但也不会信任。
毕竟沈涛当年做的事，是一捅出去就要坐牢的。
对，我就是坚定的认为，他们一家人要突然搬家，与当年的事脱不了干系。
难道……
是我爸联系沈涛时，出了什么问题？
思及此，我不想再在这里耽误时间，当即起身，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我还约了朋友，就先走了。以后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
“没事没事，那你快去吧。”柳敏兰善解人意地笑了笑。
“好。”
我这才转身往外走去，岂料，刚走出咖啡店，沈言真追了上来。
“姐姐……”
我回过头，就见他有些局促地站在我的身后。
我心中疑惑，笑问：“怎么了？”
“我……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我妈说，要经过你的同意，才能把你微信号给我。”
可能是因为常年生病，少年的皮肤格外白皙，看上去人畜无害，一双眸子是还没有沾染世俗的那种干净清澈。
可见，沈涛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确实是一个好父亲，将沈言真这个儿子，保护得很好。
我没想到是这种小问题，不由失笑，“当然可以。”
“好！”
店门口明亮的灯光下，少年激动地应了一声，又有些腼腆道：“那，那你快去吧，别耽误和你朋友见面。”
“嗯。”
我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看向在原地一动未动的沈言真，“对了，你身体好点了吗？”
沈言真可能是没想到我会陡然转身，愣了一下，又咧嘴笑了笑，连忙点头，磕磕绊绊道：“好，好多了。”
“那就好。”
我点点头，这才径直走到路边打车。
我没有约什么朋友，而是要去佟家一趟。
这件事太奇怪了，如果不弄清楚，我心里不会踏实。
抵达佟家时，还灯火通明，有一种小时候回家的浓浓归属感，这是任何地方都给不了我的。
我输密码进去，我妈正在看电视，看见我回来，又开心又意外。
“怎么突然跑回来了，恩恩呢？”
“恩恩在家里，许愿看着她的。”
我回答完，往四周看了一圈，“我爸呢？我找他有点事。”
“楼上书房。”
闻言，我举步就往楼上走去，我妈在身后问道：“对了，你今天在家里睡吗？我好去给你把床单铺了。”
“不用，我待会儿就回去了。”
我回答完，我妈有些失落，但没有说什么。
我上楼后，往走廊尽头的书房走去，门大开着，我爸戴着眼镜，一脸严肃地在看文件。
佟氏那边，虽然主要由向昭负责，但一些重要项目，还是会经我爸的手。
“爸。”
我走进去叫了一声，我爸才抬头看过来，严肃的神情收了收，换上和蔼笑意，“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有点事想问问您。”我坐到书桌对面的实木椅子上。
“什么事？”
“沈涛一家，要搬家了，这事儿您知道吗？”
我看向我爸，说着，很是不解，“而且，说是沈涛突然拿到了一笔奖金，这也太巧了吧？我把他家的具体位置给你后，你去过了吗？”
如果我爸去过了，可以理解为沈涛不愿配合，准备打包走人了。
结果，我爸神色一成不变，淡声道：“我还没去，这两天事情有点多，耽误了。他搬家，要搬去哪里？”
“应该是搬回老家。”我如实回答。
我爸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语气都隐约有几分急切起来，“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我……”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那天和我爸说沈涛的事情时，他有些奇怪的态度，再加上，现在沈涛如此莫名其妙的搬家举动，我头一次对我爸说谎了，“我猜的，他儿子不是都读高中了吗，高考肯定要回老家考，他们为了孩子读书考虑，应该不会再往其他地方搬了。”
我爸垂下眸子，若有所思道：“嗯，你分析得对。”
我越想，越觉得我爸这个反应，不应该。
沈涛要搬家了，一走了，我们再找到他肯定很难，这样我爸翻案，更是难上加难。
但我爸，并不着急。
至少，我看不出他着急。
之后，我愈发心不在焉起来，只简单和我爸说了几句，就回了锦绣花园。
深夜躺在床上，我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这么大的事，我爸为什么会无所谓？
沈涛到底是哪里来的钱，并且还要这么突然的要搬回老家？
……
一个疑问又一个疑问，接连在我脑海里打转。
次日，许愿不用上班，没有早起。
我把早餐给她留在餐桌上后，就开她的车，将恩恩送去了幼儿园。
在幼儿园门口，我给苏怡打了个电话请假，便直接驱车前往沈涛家所在的小区。
抵达后，我没有下车，而是眼睛都不敢眨的在小区门口守了一个上午。
临近中午时，沈涛终于出了门。
他在小区门口，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我忙不迭启动车子，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