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岸与共

她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刚认识时，他蹲在藤椅旁修木头的样子。

那时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沉默的手艺人，会成为她生命里最温暖的光。

“陆则。”她合上书，“我们明天去河对岸采芦苇吧，我想编个芦苇筐，放你的工具。”

“好。”他把台灯摆在床头，暖黄的光漫过来，刚好照亮她的眉眼，“再给你编个芦苇花环，戴在头上肯定好看。”

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落在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上。

苏晚摸了摸枕边的台灯流苏，突然觉得，婚后的日子就像这盏台灯—。

不耀眼，却足够温暖；像这只首饰盒，不华丽，却能把所有细碎的幸福，都妥帖收藏。

而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

长到他们可以一起编无数个芦苇筐，刻无数只木簪，把每个平凡的瞬间，都过成值得被记住的模样。

采芦苇的小船划到河中央时，苏晚才发现陆则藏了把剪刀在船尾。

是把磨得发亮的小剪刀，木柄上刻着朵茉莉，是他昨天特意修磨的，说“剪芦苇茎要趁嫩，用这把才不费劲”。

河对岸的芦苇长得正盛，青绿色的茎秆在风里摇出细碎的响，顶端的芦花像蓬松的雪。

陆则把船停在浅滩，先跳下去踩了踩淤泥，确认结实了才回头伸手：“慢点，我扶你。”

苏晚踩着他的手上岸时，裙摆还是沾了点泥。

他蹲下来替她擦裙摆，指尖蹭过她的脚踝。

那里还戴着他送的银镯，晃动时发出轻响。

“别动。”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睫毛垂着，像在专注地做件重要的木工活。

芦苇叶很锋利，陆则替她折芦苇时，总先用手把边缘捋顺了才递过来：“小心划到手，这叶子比古籍的纸还尖。”

他自己的手背却被划了道细痕，渗出血珠也没在意，只顾着给她选最直的茎秆。

“你流血了。”

苏晚拽住他的手腕，从口袋里摸出帕子。

是陆妈妈绣的茉莉帕，她总随身带着，“先擦擦。”

帕子刚碰到伤口，他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

芦苇荡里很静，只有风吹芦花的声音，他低头时，唇轻轻落在她的手背上，像在吻那方帕子，又像在吻她的指尖。

“不疼。”他的呼吸拂过她的皮肤，带着点痒，“你给我吹吹就更不疼了。”

苏晚被他逗笑了，却真的低下头，轻轻吹了吹他的伤口。

他的指尖突然收紧，把她拽进怀里。

芦苇秆在两人身后轻轻摇晃，像道天然的屏障，把这瞬间的亲昵都藏了起来。

他没吻太久，只是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带着点满足的喟叹：“这样就好了。”

编芦苇筐时，苏晚才发现自己手笨。

茎秆在她手里总不听话，刚编好的底转眼就散了。

陆则坐在她身边，手指灵活得像有魔力，三两下就编出个圆润的筐底，还不忘调侃：“看来以后编筐的活也归我，你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才不要。”苏晚抢过他手里的芦苇，“你教我，学会了就能给你装工具了。”

他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慢慢编。他的掌心很暖，裹着她的手穿过芦苇茎秆，指尖偶尔擦过她的手背，像在玩个温柔的小游戏。

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把芦苇的青绿色都染成了暖黄，连空气里都飘着点甜丝丝的味道。

“你看。”他举起两人一起编的小筐，虽然歪歪扭扭，却总算成型了，“这不就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