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岸与共

“嗯，我爸说他和我妈第一次见面就在这。”

陆则从梯子上下来，额角沾着点木屑，“我妈来看戏，我爸给戏台修木凳，不小心砸到了她的脚，后来就用一篮桂花糕赔罪，赔着赔着就成了。”

苏晚被逗笑了，伸手替他擦掉木屑：“那我们也算在戏台结缘了，以后可以跟孩子们说‘你们爸妈当年一起修过戏台’。”

他突然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动作快得像戏台的皮影戏，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转身去搬木梁，耳尖红得像戏台的红绸。

从戏台出来时，日头已经偏西。

陆则牵着她往布店走，路过糖水铺时，突然拉她进去：“老板，两碗双皮奶，多加红豆。”

他把勺子递给她时，勺柄朝她，“上次你说这家红豆煮得软。”

双皮奶刚吃到一半，就有小孩举着风车跑过，差点撞到苏晚，被陆则伸手拦住。

他的掌心虚虚护在她腰侧，没碰到，却像在两人之间划了道无形的屏障。

“小心点。”声音落在她耳边，混着窗外的蝉鸣，轻轻巧巧地就钻进了心里。

布店的老板娘见他们来，笑着把新到的料子都摆出来：“小陆太太皮肤白，这款天青色肯定好看，上面的缠枝莲还是苏绣呢。”

陆则拿起料子，在苏晚身上比了比，点头：“就这个，再做件披肩，早晚凉的时候能披。”

他替她挑料子时，手指偶尔擦过她的颈侧，像在玩个只有两人知道的游戏。

老板娘在旁边打趣：“看这黏糊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刚谈恋爱呢。”

回家的路上，陆则拎着布料走在外侧，把她护在里侧。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影子总故意蹭着她的，像在悄悄牵她的手。

“旗袍做好了，我们来戏台拍照吧。”

他突然开口，“就站在木梁下，让陈爷爷给我们拍，他拍照技术好。”

“好啊。”苏晚看着他眼里的光，“再带上我们的结婚证，像在跟戏台的老时光说‘你看，我们现在很幸福’。”

晚饭时，陆妈妈看着布料，说要亲自给苏晚做旗袍：“我年轻时学过裁剪，保证比布店做得合身。”

陆则在旁边补充：“我妈做的旗袍，比戏台上的花旦穿的还好看。”

苏晚看着陆妈妈眼里的期待，突然觉得，原来家人的意义，就是有人愿意把你的喜好记在心里，用双手给你做件带着温度的衣裳。

夜深时，陆则在灯下给苏晚刻木簪。

是支茉莉簪，花瓣的弧度比上次的玉簪更柔和。

苏晚趴在旁边看，他的指尖很稳，刻刀在木头上游走，像在画一幅只有两人能懂的画。

“等旗袍做好了，就戴这个。”

他把木簪举到灯光下看，“比玉簪轻，戴久了不累。”

苏晚伸手，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台灯的暖光落在两人身上，像把这安静的夜晚都裹在了里面。

“陆则。”她的声音很轻，“有你真好。”

他放下刻刀，转身回抱她，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能娶到你，才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事。”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书桌上的结婚证上，像在替他们应和。

苏晚摸了摸陆则手里的木簪，突然开始期待旗袍做好的那天。

不是期待新衣裳有多好看，而是期待能穿着他妈妈做的旗袍，戴着他刻的木簪，和他一起站在老戏台前，像在跟所有过往的时光说：你看，我们把日子过成了甜的模样。

而现在，光是这样想着，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