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岸与共

她拿着木船走进木工坊时，陆则正趴在案前打磨块老桃木。

木屑飞起来像金色的雾，他的侧脸被晨光镀上层柔光，听见脚步声时，没回头就笑着说：“喜欢吗？昨天在船上刻的，怕你忘了青溪镇的水。”

苏晚把木船放在案边，指尖轻轻碰了碰船舷：“怎么会忘？你在老桥上亲我的时候，水鸟都看见了。”

他的耳尖“腾”地红了，手里的砂纸差点掉在地上。

转身时故意板着脸，却在她腰侧捏了捏：“越来越不害臊了。”

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像在偷偷呼应她的话。

桃木是要做个小屏风，陆则说“放在你修复古籍的案头，能挡挡风”。

他在屏风边缘刻了圈缠枝莲，和苏晚旗袍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刻到莲心时，突然停下手：“等刻完这个，我们去趟山里吧？我妈说山涧里的泉水能泡出好茶，还能采野蘑菇。”

“好啊。”苏晚替他拂去肩上的木屑，“再带个竹篮，说不定能摘到野山楂，我给你做山楂糕。”

进山那天是个晴日，山风带着松针的清香。

陆则背着竹篮走在前面，总时不时回头看她，见她被石块绊了下，立刻转身牵住她的手：“抓牢了，这山路比青溪镇的老桥还滑。”

山涧的水很清，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陆则蹲下来洗手时，突然往她脸上泼了点水——水珠溅在她鼻尖上，像颗会跑的星。

苏晚笑着回泼他，水花在阳光下炸开，混着两人的笑声，把山涧的寂静都搅活了。

“你看那棵树。”陆则指着溪边的老松树，树干上有个天然的树洞，“我们把心愿写在纸上，塞进去，等下次来看看会不会实现。”

他从口袋里摸出纸笔——是苏晚平时修复古籍用的宣纸，被他裁成了小方块，连墨锭都带着，说是“写心愿要用心，宣纸才够郑重”。

苏晚写下“愿年年如今日”时，他凑过来看，笔尖在她的字旁边添了个小小的“陆”，像在给她的心愿盖个章。

纸团被塞进树洞时，陆则突然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我的心愿就是，你的心愿都能实现。”

山风穿过松针，带着泉水的凉，把这个拥抱的温度都酿得清透。

苏晚的指尖抠着他的掌心，像要把这句话刻进彼此的皮肤里。

中午在山里野餐，陆则把竹篮里的桂花糕摆出来，又从溪边摘了片大荷叶当盘子：“这样吃有野趣。”

他给她递糕时，指尖沾着的草汁蹭到她唇边，像颗天然的胭脂。

他低头替她擦掉时，动作慢得像在描摹幅工笔画。

山涧的水流声成了背景音，他的呼吸落在她唇上，轻得像羽毛——没真的吻下去，却比任何亲吻都让人心里发颤。

“这里的泉水真甜。”苏晚喝了口他递来的水，瓷碗边缘还留着他的唇印，“比青溪镇的河水还清。”

“那我们带点回去。”

他把空水壶装满，盖紧时说，“给你泡茶喝，泡你从青溪镇买的那本古籍里提过的龙井。”

下山时，竹篮里装着半篮野蘑菇和几颗野山楂，还有陆则捡的块奇形怪状的石头——他说“能刻个小摆件，放在你的案头，像座小青山”。

路过春岸镇的老戏台时，正赶上有人在排练评弹。

琵琶声漫出来，缠缠绵绵的，陆则突然停住脚步：“我们进去听听吧，像青溪镇老桥上的歌一样好听。”

戏台上的女演员穿着水红色的旗袍，唱腔婉转，苏晚听得入了神，没注意到陆则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